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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季雪飘时! 我不是不喜欢冬天,只是一到这个季节我就担心大山里那些鱼儿…… 红红的鳍边,布满星点的皮肤,阳光下透着油腻的光泽,或大或小,永远保持着愤争的姿态,令人感叹造物的偏爱,将一切最完美的都附在这些精灵身上。
也许是老天的宠溺,让这些鱼儿对生存的环境如此挑剔,冰冷刺骨的山泉水,无人探访的原始森林,才能让它们怡然栖息。每每想到这里,历次荒野探寻的经历就会带我重回山里。 山女鳟只生活在这种清澈见底,终年低温的冷水中,以水体中的小鱼、鱼卵及掉落的昆虫为生。通体覆盖一层半退化的细小鳞片,以其对环境的极度挑剔,色彩斑斓秀美,性情凶猛令无数钓客疯迷,不惜千里来以这溪中精灵会上一面为荣。
天蒙蒙亮,浓雾笼罩在山坳里,看不见溪流,已经能听到流水叮咚。山泉水随着山势汇成溪流,神秘原始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山林。经过一个夏天,鳟鱼们顶着溪水溯流而上,回到出生地繁衍生息,正是一年当中与它们会面的好时候。
踩着没过脚背的落叶,闻着腐木特有的芳香,寻着溪水声音窜过丛林,拨开最后一道屏障,一条玉带横在面前。这些年我进山钓鱼从不带饮用水,下杆前第一件事,就是捧起溪水痛快的喝个饱。让全身心从里到外接受这山泉水的洗礼。
装备收拾停当,阳光已经透过树梢,散进溪谷。与北国之春相比,我更喜欢这金秋时节,小兴安岭落叶林的秋天,绝对是老天打翻的调色板,火红的五角枫连成一片,白杆黄叶的白桦树,终年浓绿的松柏,蓝天碧水,黄沙白云,每次视点切换都是一幅精美的油画。
这里因山势变化无常,形成很多天然的结构,有卧牛一样大的滚石截断流水,分开的支流在下游又汇集成一股牵出长长的白浪,白浪的两侧称之为濑,鱼儿最喜欢在这样氧气充足的浪花下等待伏击那些被冲晕的小鱼小虫。对面崖壁下有幽深的深潭,流水静深,这里往往是大形鱼类在此蛰伏。落差较大的潭底,石头后边的回湾,都是探取这些鱼儿的标点。
我对装备没有太多要求,倒是喜欢用那支陪了我多年的钓杆,这可能是每个钓鱼人都有这样的执念。系上精选的仿生饵,抖杆落入白亮的浪花里,轻挑杆梢,让鱼饵作出小鱼逃窜的动作,假想着每一个动作都会激起鱼儿的斗志,满眼期待,乐此不疲。偶有黑影突然闪出,追饵到脚下,看到人影转身就逃到深水湾里,因为这里水极清,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虽然没有钓中,我却非常喜欢这种互动,越是这样机灵的鱼,我越是喜爱。
每当钓起新一钓季的第一条鱼,都会心存感慨,象多年的老友又一次见面,看到它矫健的身姿,迷幻的花纹,一切都在告诉我,它在这里生活的很好。摘钩小心放回,目送它转身逃开直至不见踪影,内心的满足感油然升起,抬起头,看看远山,低下头,再喝一口清洌的山泉水,生活中所有的压抑、烦闷,都随鱼摇头摆尾一扫面光。
我最喜欢边走边钓,一是这些冷水鱼极其机敏,同一个钓位作钓,几杆后鱼就有了警觉,不再吃钩。最主要的是,我更喜欢在这大山里享受这份自然,黄叶在阳光下描着金边,清风吹过,落下几片叶子引得小鱼冲过来寻食,发现不对,一个转身逃回深水,激起一个浪花。火红的枫叶倒映在碧绿的溪水里,岸边枫树下铺满红红的落叶,象一地刚放过的鞭炮。
这些年国家对环保投入持续加大,所以獐狍麂鹿在这里极为常见,经常人在这边钓鱼,对面就有呆萌的狍子来溪边喝水,四目相对,互不打扰。我不大敢往更深入探钓,这季节正是大马哈鱼回游的季节,黑熊、野猪为了过冬育肥,正是下山捕鱼的时候,更不说这里是我国最大的东北虎自然保护区,新闻上出现的老虎目击事件,全部出自这里,我就多次在溪边发现熊、东北虎的脚印。
穿行在溪流里,吸入胸膛内不是树林的味道,而是那最原始的气息,亿万年来不被打扰的那种宁静自然。溪水绕着群山,优雅象一首交响乐,时尔悠扬,时尔澎湃,让人从心底涌上一股暖流,热爱生命,尊敬自然。 纵情山水几十载,我独爱溪钓,喜欢这与鱼无关,我独爱的是这青山秀水。我爱在那些舒杆理线的岁月里,跟这山这水融为一体;在与鱼与水的博弈中,成为山川草木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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